《桃源恋歌》5~9【完结】
第五章：唏嘘的猜测
法务省的一行人大多是今日一早离开的樱屋。
素子倚在窗户前，看着藤田礼生他们上车离开。“看来也还是带了保镖的。”素子抽了一口旱烟，她拿着长烟斗，轻轻地呼出一口烟来。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抽烟了呢？”巴特打开房门，看到了正在抽烟的素子。
“新鲜的东西总要尝尝不是吗？”素子又吐了一口烟，笑着说到。
巴特不会去打扰素子的生活，更不会对别人的行为指指点点，即便他很喜欢素子。素子见巴特应该是来说正事的，她把烟斗放在了一旁。
素子问：“查得怎么样了？”
“倒是查出来不少人，按照和长泽亮的亲密程度来排的话，有四个人是和他走得非常近的。”巴特回答到。
因为屏蔽器的强大干扰，素子几乎没办法用电子脑接收资料，巴特直接用纸张打印下来给她。
素子大致翻阅了一下几人的基本资料。其中有一个人引起了素子的注意。
是一个叫高桥长弘的男人。
他和长泽亮从小学一直到大学都是同学，而且两人还是战友，看样子关系不一般。这个男人在十几年前去世了。在战争结束后，高桥长弘就在厚生省任职，后来似乎涉嫌机密文件的泄漏而被捕入狱而后又判处了死刑，他的妻子在当时也因为意外去世了。女儿好像……下落不明。
素子看了看高桥长弘的样子，和她在长泽亮电子脑内看到的那个男人有几分相似。
高桥长弘的女儿名字叫高桥辉夜。在高桥长弘死的时候她应该只有四五岁。
素子又看了看其余几人的资料，只有一个是出国了，另外两个都还在日本工作，除去其中的藤田礼生外，另一个也只是长泽亮曾经就职的公司的同事，现在依然在那家公司工作。
“辉夜……辉夜姬吗？”巴特在一旁说到。
素子在思索着什么。
“辉夜姬……月亮……”素子喃喃到。
巴特走后，阿月就来了。素子也将那些资料收捡了。
“那个……素子啊……”阿月带着期待的笑容，跪坐到素子跟前。
“什么事吗？”素子问。
“嗯…..那个……妈妈桑让我来问问你，就是…...你今天晚上能不能……接待一下藤田大人呢？”阿月说到。
素子觉得阿月这个样子又好笑又可爱，水灵灵的两眼，可怜巴巴的样子，还真让人难以拒绝。
素子佯装考虑的样子，说：“嗯……好像我并不是很喜欢他呢。”
“诶…..这样啊…..”阿月撅了撅嘴，低下头有些委屈的说到。
素子笑了起来。阿月抬起头一脸不解的看着素子。
“你也很想我去吧？嗯？”素子靠近了阿月的脸庞，说到。
阿月还没反应过来，素子继续说：“因为今天你的初夜会被拍卖，对吗？”被素子说中了，阿月只得老实的点头承认了。
素子又靠回了垫子上，说：“好啊，我答应你。”
虽然素子并不想理会想藤田礼生那类人，而且想从他口中套出什么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去接待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就当玩玩。不过，这次事情的关键，还是在长泽亮身上。
阿月很开心的对素子道谢。
夜晚的时候。今天的桃源乡也会十分热闹，有一批游女的初夜将被拍卖，其中就有阿月。
素子还在房间里坐着，阿月并没有来。
“哎呀，我还以为你已经去等着拍卖了呢。”素子对着突然出现的巴特打趣到。
巴特对于素子这样明目张胆的戏弄，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我可不会做这种事。”巴特耸耸肩说到。
素子笑了笑，说：“外面那么多漂亮女孩子不去和她们玩玩？那你来这一趟可是很亏啊。”
“待在你身旁就好。”巴特说到。
“你说长泽亮会拍下阿月吗？”素子问到。
巴特思索片刻，说：“如果他们俩的关系的确不一般的话，我想，他会的。”
等到素子出去的时候，藤田礼生几乎快喝醉了。他见着素子来了，踉踉跄跄的到素子面前，都快扑进了素子怀里。
“这位大人可要小心啊。”素子扶着藤田礼生说到。
素子用余光看了看，长泽亮还坐在这儿的。看来还没到阿月。
“大人介不介意我扶您到房间里去呢？”素子笑着问。
藤田礼生很是兴奋的点点头。
素子将藤田礼生带到了她的房间里。
“你可真漂亮啊……”藤田礼生的手摸上了素子的脸。
“是吗，那大人只看脸吗？”素子低着身子将藤田礼生压在了身下，解着他的衣服。
藤田礼生的手伸进了素子的和服内。素子捧起了藤田礼生的头，两人的脸都贴的很近。当藤田礼生快亲上素子时，素子立刻将他的电子脑电晕了。
“可能你也要自己玩一晚上了吧。”素子站起来理了理衣服。
这时，巴特进来了。
他开门都很匆忙用力，神情也不那么淡定。
“少佐……”巴特一副担心的样子。
素子很淡然的说道：“好了，完事了。”
巴特给素子拿来了一套普通的游女服。素子开始拿下了头上的那些饰物，等她开始换衣服的时候，巴特把门关紧后面对着门站着。
“走吧。”素子换好了衣服。
巴特和其他男人一样穿着西装。出门后，他搂着素子往前走着。为了不被人认出来，素子不得不微微低着头。
他们看见了长泽亮和阿月。
素子和巴特所在的房间就在阿月和长泽亮房间的旁边。之前已经装上了窃听器。
“总觉得来干这种事有点不好啊。”巴特一边调整着窃听器一边说到。
素子在一旁笑了笑，说：“因为会让人面红耳赤？”
巴特不说什么了，继续调整着窃听器。
他们所在的房间里没有亮灯，今晚月色正好，清冷幽亮的月光正好透过窗户洒进房内的榻榻米上，映照出窗栏的影子。素子抬头透过窗户看了看天空上的月，目不转睛的看着。月光照耀到她的眼睛上，熠熠生辉。
“月亮……辉夜姬。”素子呢喃到。
巴特戴上了耳机，继续调整着窃听器。
素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猛地转身，顺手拿下了巴特戴着的耳机。巴特被吓了一跳，问：“怎么了？”素子坐到榻榻米上，说：“高桥长弘是多少年前去世的？”
巴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应该十四年前吧。”
素子曲起一条腿，一手搭在腿上，说：“高桥辉夜那时是四五岁左右吧？”巴特想了想，说：“准确来说是五岁，我让陀古萨再去查了一下的。”素子垂眸，抿了抿唇，开始沉思起来。
不能上网的确限制了素子的调查和推断，她获得的资料还是不够多，至少不能佐证她的猜想。
“巴特。”素子忽然喊到。
“怎么了？”巴特很快的回应她。
素子抬起头看着巴特，说：“我有个猜想，但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我觉得可能性非常的大。”
“嗯？什么？”巴特疑惑的看着素子。
素子拿起了耳机，调整了一下长度和宽度，说：“阿月有没有可能，就是高桥长弘的女儿？”
“如果按照年龄来算，的确是和阿月一样大……”巴特说到。
素子回想起在长泽亮的电子脑中所看到的，“救救我女儿……”
巴特戴上了耳机，见素子一直在思考着，他替素子戴上了耳机。
第六章：沉醉其中的思慕
素子和巴特接上了窃听器，两人并排坐在靠近墙的地方。
在阿月的房间里。长泽亮跪坐在几案旁，阿月拿来了一壶酒，倒在那只小巧的酒杯里。“长泽先生喜欢吗？”阿月端着酒壶，跪坐着问。
“嗯。阿月和我一起喝吧。”长泽亮说到。
阿月笑着接过了长泽亮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不知道这酒到底贮藏了多少年了，又辣又苦，还挺呛人。阿月才喝下口便不停咳嗽起来，她低下头，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唇。
长泽亮给阿月倒了一杯茶，阿月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立刻接过喝光了，他看着阿月这个样子，轻笑了一下。阿月平稳了一下呼吸，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长泽亮的双眼，她似乎很慌乱的想避开，一下子整个人又慌张了起来，两眼不知该看何处。
“长泽先生……我……再替您倒点…..”阿月又低下头倒了一杯酒。
外面的月色正好，映得天都亮堂起来，阿月的房间较为偏远，所以也挺安静的，基本上听不清外面的喧闹声。
阿月走到录音机前，打开了它。它又开始播放着德彪西的《月光》。
“这首曲子你喜欢吗？”长泽亮问到。
阿月笑着回答道：“很喜欢。”
长泽亮倒了一杯酒，问阿月：“你还喝吗？”他举起了酒杯。阿月点了点头，好像完全忘记了刚刚被呛到的难受滋味，但她又是那样不愿拒绝，她喝了下去，脸变得十分的红，像涂抹了太多的胭脂。眩晕感随即而来，她才意识到这个酒实在是太浓了，和她平时喝的那些完全不一样。
“长泽先生…..”阿月轻唤了一声。长泽亮看向她。
阿月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一手准备解开和服的腰带。长泽亮握住了阿月正在解腰带的手，说道：“阿月，别这样。”阿月根本站立不稳，她摇摇晃晃的向前倒。不知是不是先前头发没有绾好，她感觉头发松松垮垮的，很不舒服，索性就抽出了发簪，随意的扔到了地上。
长泽亮扶住了阿月，就这样，阿月靠在了他的怀里，几缕发丝耷拉到脸颊前，他抱着阿月坐回榻榻米上。
“长泽先生……”阿月唤到。
“嗯。”长泽亮回应着她。
“我爱你。”阿月说的是中文，虽然不是很流利，但也听得明白。
“什么？”长泽亮问到。
“我爱你。”阿月又说了一遍。
“永远……”
长泽亮并不懂中文，他微微低头看着阿月，说：“什么意思？”
随后，阿月似乎睡去了。长泽亮轻抚着阿月的发丝，垂眸看着她，低声轻柔地说：“睡吧，好孩子。”
屋内依然播放着德彪西的《月光》一遍又一遍的循环着。长泽亮看向窗外那皎洁的月亮，眼神变得复杂无比，更多的是担忧和迷茫。
不一会儿，月色被乌云遮蔽，美丽的光芒一点点的消散了，大地都黯淡了下来。
长泽亮把阿月抱到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轻轻撩拨开了她额前的几缕发丝，又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仿佛是在哄女儿一般。他咽了咽，嘴唇微张的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忽的，他的双眼溢满了泪，神情流露出的是愧疚和悲痛。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很低，还伴随着一丝丝的啜泣。
“要好好活下去……辉夜。”
素子的手颤了颤，被她猜中了。当巴特听到“辉夜”时，他惊得都张开了嘴。“不会吧……这样的话……”巴特都不知道说什么的好。素子静静地坐在一旁，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你说……阿月她知道吗？”巴特试探般的问到。
素子的脸上写满了无奈，说：“她不知道，但她将会知道的。”巴特叹了口气，靠着墙坐在素子身旁，说：“他们一家也是够惨的。”素子对巴特的话也不表态，不知是惋惜还是同情。
“现实永远比想象要残酷啊。”素子淡淡的说到。
“恐怕他俩相处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了。”素子继续说到。
随后，素子打开了房门，准备回到她的房间去，她刚踏出房门，就看见了一同走出来的长泽亮。他关上房门，转身看着素子，素子也盯着他。
长泽亮眨了眨眼，便转身离开了。
素子倒还有点紧张。巴特见素子还站在门口，便问：“怎么了？”素子回答道：“没什么。”长泽亮的那个眼神，让素子感到不太对，可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又觉得长泽亮好像看出了什么。
素子回到了她的房间，藤田礼生还没醒，她迅速的换好了扮作花魁时穿的和服，重新化了妆。靠在墙上，拿出了烟斗，抽起了旱烟。
不久后，藤田礼生醒了。
“哎呀，大人可还尽兴？”素子勾了勾雪白的长腿，轻佻的问到。藤田礼生被素子这样一问，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在藤田礼生走后，素子独自坐在窗下，抬头看着天空，月亮已经被乌云完全遮蔽了，黑压压的一片，连颗星星都没有，看来，是要下雨了。
樱屋内依然十分的热闹，荒卷和九课一行人都还在。素子理了理衣服，准备去他们所在的房间。
当素子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两个艺伎和几个游女。不知道是谁把陀古萨说服了让他来了这里，所以他现在被游女缠得不可开交。众人见素子来了，就让游女们先出去了。
“哇哦，我都差点不记得母猩猩这个称呼了。”石川故意打趣的说到。素子也不理会他。
“陀古萨，你们那边调查怎么样了？”素子问。
陀古萨还没从刚刚的慌乱中反应过来，听到素子的询问，他才缓过神来，说：“根据之前和斋藤的窃听以及部分调查来看，藤田礼生看似和药岛集团没什么大的联系，加上之前法务省参与了药岛的审判，让人觉得他们似乎不是在同一立场上，但实际上，两边的联系很密切，而且药岛的剩余资金流向也很明确。在村井疫苗一案上，法务省在立法上也帮了药岛不少，不可能没有半点好处。”
荒卷喝了口茶，问：“其他的调查呢？”
波玛拿出了一叠资料，应该是从银行那边调出来的，他递给荒卷。
上面是一些钱的转账流动数据。荒卷很快的看完后就递给了素子。
“看来这些钱都分批的从一个账户流到了几个账户，每次的数额都不大，而这几个账户又在不同的时间将钱转到了同一个账户上。”素子说到。她又仔细的再阅读了一遍资料，在思考着什么。随后她放下了资料，又说道：“恐怕这仅仅让长泽亮来完成，估计难度会很大，而且他一个人也不可能完成这么大量的工作，仅仅是账户的问题估计他就没那么大的本事。”
荒卷笑了笑，说：“之前也托人去法务省打听过，长泽亮在那边是没太大实权的，即便是政务官，很多事情也不由他来做，有的甚至直接略过了他。”
“看来墙头草是不太受欢迎啊。”巴特说到。
素子点了点头，说：“嗯，看来藤田礼生并不是十分信任他，相反，我觉得是在利用他。”
不管怎么想，一个曾经在药岛手下工作的人，十有八九都会和药岛的案件扯上关系，即便没有犯过什么事，也会让人起疑心。
“看来我们接下来要往藤田礼生那个方向查了。”陀古萨说到。
荒卷点头，说：“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两天和他接触来看，他的心思还是很缜密，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素子喝了一口茶，她低头看着茶杯，手指在杯壁上摩挲着，她又在思考着什么。巴特看向素子，他能看出素子此刻的犹豫不决。素子深呼吸了一下，开口道：“我觉得从长泽亮身上下手是最容易的，况且，我觉得他知道的不少。”
巴特似乎明白了素子的意思，说道：“少佐……你确定？”
素子咬了咬嘴唇，说：“如果，拿阿月呢？”说完她握紧了袖口，不断的揉搓着。
九课一行人离开后，素子回到了房间，巴特也在她身后。
“你确定吗？”巴特关上房门，问到。
素子犹豫了，她不确定。“你觉得我这样做很残忍？”素子开口问。
巴特也没有表态，确实，站在阿月的立场来讲，的确是很残忍，本来就够不幸了，还要来承受这些。
“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吧。”巴特说到。
“如果她住在我们生活的地方，现在应该已经安装了电子脑，在一所很好的大学读书了，说不定，也找到了男朋友。”素子看着挂在衣架上的和服说到。
但事实真的远比想象残忍可怕。
与此同时，在一处豪华的和风旅店里。
“藤田先生，你找我？”长泽亮站在藤田礼生房间的门口，门的两边还站着四名保镖。
藤田礼生示意长泽亮进屋。长泽亮脱下了鞋子便进去了。
两人对坐在几案前，藤田礼生倒了一杯茶，放到长泽亮面前，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下去，才开口道：“你今天有见到公安九课的人吗？”
长泽亮想了想，才回答道：“没有。”
藤田礼生继续往茶杯里倒水，但他没有喝，只是拿着看了看，说：“听说，你买下了那个叫阿月的游女的初夜？”他的脸上带着很诡异的笑容。
长泽亮很诚实的答道：“是。”
“看来你很喜欢她。”藤田礼生说到。
这次长泽亮不说话了。
藤田礼生抿了一口杯里的水，说：“看来辉夜姬，也很吸引人啊。”这句话让长泽亮一怔，手指都颤抖了几下。
他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抬头看着藤田礼生，说：“先生有什么事吗？”
藤田礼生也不打算再继续和长泽亮卖关子了，他说道：“公安九课的人估计也查到了，他们的本事可不小。”
“所以……？”
藤田礼生笑了笑，说：“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为了你的辉夜姬。”
长泽亮也早就有做替罪羊的打算了，但没有想到，阿月的身份这么快就会暴露，他长舒了口气，说：“我会准备好的，那么也请先生您，高抬贵手。”
“哦？”
“放过阿月。”长泽亮很笃定的说到。
第七章：清净之夜
荒卷让巴特通知素子，接到了内务省的命令，两天内必须彻查并收回资金。
“意思是说，人可以当场击毙吧。”素子靠着墙站着，吐出了一口烟。巴特倒还没这样理解，他见素子又开始抽旱烟，便好意提醒道：“虽然是电子肺，但这样抽下去，也会坏的。”素子眯着眼笑了笑，说：“反正这也只是一具普通的义体而已，况且，九课还能报销。”
外面下起了雨，哗啦哗啦的，雨水拍打着屋檐的声音听着就像脚步声，让人心颤。
素子独自一人坐在屋内，想着什么，还咬着拇指指甲，紧皱着眉头，眼里几分担忧。此时的时间过得异常的慢，素子都有些闲不住了。她走到楼下的庭院，那棵巨大的樱花树正盛开着，满树的樱花，一片粉红，风雨吹落了不少的花瓣，掉落到地上，漂浮在积水上。若是晴天来看，定是很美的景象。
“小心别淋坏了身体。”巴特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素子身后，替她遮住了雨。今天的樱屋似乎因为下雨比以往要闲很多。
不过即便是下雨，也不会影响晚上的营业，该繁华的地方，总是灯火通明的。
在藤田礼生所住的旅店里。
他正和一个黑衣的男人在说什么。“您是说樱屋那个游女吗？”黑衣男人问。
藤田礼生点头，说：“嗯，她是高桥长弘的女儿，除掉她，以绝后患。”
黑衣男人颔首道：“是。”
当法务省一行人出现在樱屋时，已经是夜晚了。不过这次，长泽亮没有去找阿月，更没有让阿月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哎哟，素子来了。”藤田礼生看见了穿着茜素红和服的素子，就像饿狼看见了美味的猎物一般。不过素子并没有在意他，直接走到了长泽亮的身旁。拿起酒杯，递到长泽亮的嘴唇前，问：“不知道长泽先生是否赏脸共度一夜呢？”素子的声音轻柔又有诱惑力。
长泽亮丝毫未乱方寸，他接过了素子手中的酒杯，放到了几案上，还是那句“不胜荣幸。”
素子又一次带着长泽亮去了她的房间，不过这次，也被阿月碰巧看见了，但她也只是看了看。
进了房间后，“啪——”的一声，素子直接关上了房门，站在了房门前，没有直接转过身来。而长泽亮则跪坐在榻榻米上，看着素子。
“您找我来，想必是有何事吧。”长泽亮说到。
素子背对着他，说：“是吧。”
长泽亮的嘴角向上微微一弯，说：“自卫军少佐，公安九课的草薙素子小姐。”当长泽亮话音一落，素子立刻转过身，拿着手枪，对着长泽亮。
“你很厉害。”素子恢复了以往的神情，说到
整个屋内安静无比，似乎连屋外的喧闹都听不清，只能听见雨滴答作响。
长泽亮安之若素。他抬起头看着素子，长长的呼了口气，说：“是不是意味着我今天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素子觉得自己低估这个人，起码自己小瞧了这个人的定力。“如果你配合，也许你能活着出去。”素子说到。
“看来你们公安九课的动作很快，这么快都能查出如此多的东西。”长泽亮笑得挺无奈的。
“放心，我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也肯定打不过你。”长泽亮说到。他看起来是真的毫无防备。
素子收起了手枪，坐到了长泽亮的对面。说：“我知道资金的事情你做不了那么多。”
长泽亮的目光移向了别处，不知是不是因为被素子说中了而感到一丝慌乱。“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吧，素子小姐。”长泽亮说到，底气都很不足。
素子微笑着说道：“猜测也会有正确的，比如，你和阿月。”素子觉得用别的方法是很难让眼前这个男人屈服的，至少，像刚刚那样的威胁，他也未放在心上。
长泽亮的手放在膝盖上，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裤子上也多了几条褶皱。“那你能先告诉我，阿月去哪了吗？”长泽亮问。
“我的下属和她在一起。”素子回答到。“放心，不会对她做任何事。”素子补充到。
此时，阿月和陀古萨在她的房间里。
让陀古萨来做这种事，的确也是为难他了。要不是九课一行人一直劝，他估计根本就不会来这里。
阿月看着浑身不自在的陀古萨，问：“先生，你还好吧？”
“啊？”陀古萨浑身一颤，摇头道：“没事没事。”
阿月觉得这个男人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说：“那个，先生，要不要我帮您去拿点酒？”说罢她准备起身往外走，陀古萨一把拉住了她，说：“不必了，你在这里就好。”阿月扑哧一笑，说：“您真是个可爱的人呢。”
素子的房间里，两人像是在博弈。
“既然你这么疼爱她，为何不带她走？”素子问。这句话是戳到了长泽亮的痛处，他的神色变得不像刚才那般自然，四处游走的目光和略微紊乱的呼吸，都让素子一一捕捉。长泽亮沉默了，素子以为是他愧疚，可他眼里流露的却是无奈和愤恨。
“还是说，你和他们……”素子故意这样说。但她还未说完，长泽亮打断了她，带着些许怒火，说：“素子小姐以为我不想？”
“来到这里的女孩儿，有出去了的吗？”长泽亮看着素子的眼睛说到。
生是桃源乡的人，死也是桃源乡的鬼。
素子的眼神变得黯淡，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真相而感到不适。“可你觉得，你做了替罪羊，他们就会放过阿月吗？”素子说到。
“你是来说服我的？”长泽亮说。
素子还是有几分把握，觉得能够说服长泽亮。“你大可自己权衡一下。”素子说。
长泽亮开始犹豫了，素子密切的关注着他的神情。长泽亮说道：“那素子小姐是替我想好了后路？还是说，也只是拿阿月来威胁我？”
“我想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生死是威胁不了你的，但我也没打算拿她的命来威胁你。”素子很淡然的说到。
“如果我说，我能带阿月离开呢？”素子勾唇一笑，她几乎能断定，长泽亮会妥协。
“所以，与此交换的是什么呢？”长泽亮问。
素子继续说道：“资金的所在点，还有藤田礼生的罪证。”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清净的晚上，连外面的雨都停了。短暂的沉默后，长泽亮说道：“那我有一个条件，必须给阿月更好的生活。”
“会的。”素子很笃定的回答。
随后，长泽亮站了起来，似乎准备离开，他给了素子一张光碟，问：“素子小姐喜欢听古典乐吗？”素子回答道：“一般吧。”他哼了一段乐曲。“柴可夫斯基，《清净之夜》。”素子说到。长泽亮笑了笑，说：“把这个交给阿月吧。”
长泽亮离开了素子的房间。
素子走到了阿月的房间外，她直接拉开了房门。陀古萨还被吓到了，他看见素子，喊了一声：“少佐……”素子示意他先出去，陀古萨也觉得如释重负。在陀古萨出去后，素子关上了房门。阿月还跪坐在那，眼神到处飘忽，不知是不是紧张。
“素子有什么事吗？”阿月嘟囔着小声问到。看样子她还是有点埋怨素子。
素子笑了一下，说：“没什么事，过来看下你。”阿月抬起头看了一眼素子，然后又把头低下去了，多了几分担心的神情，她捏了捏自己的衣角，说：“长泽先生是不是……犯了什么事？”素子没有回答她，但素子也知道，肯定是瞒不住她的。
“不会有事的。”素子坐下来摸了摸阿月的头。
不一会儿，美子突然来了阿月房间，叫阿月出去一下，素子也跟着出去了。
美子带着阿月去了一个房间，法务省和九课的人都在这里。“噢，素子来了。”藤田礼生的笑和往日不一样，素子感觉有些不对，她就让阿月坐到了自己的身旁，也确保了阿月身后没有窗户。“看来素子今天晚上可不太赏脸啊。”藤田礼生喝了一口酒后说到。素子也只是象征性的笑了笑。
这件房间应该算是樱屋最大的房间了，但以往他们都在一个比较小的房间内，而且这个房间不止一扇窗户。素子警觉的四处看了看，看似没什么不对。
“哟，素子是在看什么呢？”藤田礼生盯着素子，问到。
素子带着客套的笑容，说：“没什么。”
这些人有说有笑的，声音也比平时大了不少，还和九课的人推杯换盏的。素子时不时的看向阿月和长泽亮，不知为何，她很紧张。
“花魁小姐，也来喝一杯吧。”是法务省的一个人递来了一杯酒。素子微笑着接过，说道：“多谢。”她一手的长袖遮面，准备喝下这杯酒。、
只听见“砰——”地一声，素子闻声望去。
“素子！”巴特大吼了一声。他踢翻了跟前的几案，一下子扑到了素子身旁。“啊——”巴特痛苦地嘶吼了一声，倒在了素子身上，他的右肩被子弹贯穿了。
“巴特！”素子大惊失色，她扶着巴特，不知为何手有些颤抖，她的脸上的妆容都花了，尤其是嘴上那如血一般的口红。素子迅速的冷静下来，她看了看巴特，并没有伤到电子脑，而是右肩受伤了。
阿月害怕的大叫起来，长泽亮直接拥住了阿月，一手遮着她的双眼。
九课的人当即拔出了枪，只是窗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在座的只有藤田礼生一人极为淡定，他的保镖当即在他身前护住了他。
“老大，你怎么样？”陀古萨上前看着巴特。
巴特有些艰难的说道：“还好，只是伤了右肩……嘶啊……”巴特还努力忍耐着。
素子当即撕了和服下裙，马上把巴特的伤口包了起来。她愤怒的看向藤田礼生，但什么都没说。
“看来今天各位也失了兴致了，如果还有什么情况在下旅馆里也有随行的医生。”说完藤田礼生和法务省的一行人就离开了。
“该死。”巴特真的气得牙痒痒。“行了，你别乱动。”素子说到。
素子看了看一旁的阿月，说：“你快回房间吧。”阿月被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点头，很慌张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陀古萨看了看他身后那个窗户，沉思片刻，说：“我总觉得他们要杀的并不是少佐。”
石川点点头，说：“嗯，他们要杀的应该是母猩猩身旁的那个小姑娘。”
“果然，下手够快的。”素子自言自语到。
荒卷看向素子，问：“长泽亮那边呢？”素子回答道：“嗯，我想他应该已经同意了。不出意外，明天就能逮捕藤田礼生。”
素子让陀古萨把巴特扶去了她的房间，她则去找阿月。
当素子拉开阿月的房门时，阿月扑了上来，抱住了素子，害怕的哭了起来。“好啦好啦，没事了。”素子轻轻抚摸着阿月的脊背。
不得不说，安慰小少女是个麻烦的事儿，素子也不那么擅长这种事。
“长泽先生……他……”阿月忽然提到了长泽亮，素子才想起那张光碟。她拿出来递给阿月，说：“这个是他托我带给你的。”阿月接到了长泽亮送的东西，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她拿去放到录音机里面，录音机开始播放着。
是一首古典乐。
“《清净之夜》吗……”素子说到。
阿月看着素子，笑着问：“这首歌叫《清净之夜》吗？真好听啊。”
素子心想着，清净之夜……今晚恐怕完全不清净了。
“那个……素子……”阿月试探的说。
“怎么了？”素子问。
“你其实，和长泽先生来自同一个地方吧？长泽先生给我说，他住在外面的世界，和这里完全不一样呢。”阿月说到。
素子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勉勉强强的扯出一个笑意，说：“是。”
阿月的脸上浮现着憧憬，她挽着素子的手，问：“那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是什么样的……”素子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是一个很复杂但是很方便的地方，是一个很发达又危险的地方……”
“真的吗？好想去看看呀。”阿月兴奋地说到。
素子捧着阿月的脸颊，轻声说：“我带你去。”
“诶？”阿月感到心跳不断加速。
“先睡觉吧。”素子起身准备离开了。
素子在走廊上行走着，她看着这个地方，是那样的美，巨大的樱花树和华丽的建筑，还有美丽的游女……果然，是个令人沉醉的桃源乡，和梦一样。
“素子小姐。”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素子转过头。是那天来看阿月的那个男人。
“您是？”素子说到。
“我是替长泽先生来向您转交一样东西。”男人拿出了一个信封，交给了素子。
随后男人便离开了。
素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巴特一直坐在那。
“看来今天就能逮捕他们了。”素子把信封拆开了，里面是一些关于药岛集团剩余资金的流动数据和关于藤田礼生的一些罪证。她递给了巴特，巴特笑了笑，说：“那看来今天也休息不了了。”
素子看了看窗外，说：“是啊，清净之夜。”
第八章：无言的歌
九课的人已经接到了素子的信息，准备去逮捕藤田礼生一行人，具体的证据和资金藏点她也让人下山去联系内务省了。
“没想到来这种地方也需要全副武装啊。”石川一边检查弹药一边说到。
车上的装备还是比较齐全，不过介于这个地方不比的外面，也没有考虑带塔奇克马上来，为此，巴特专属的攻壳车还失望了好久，最后巴特说回来给它带天然机油才作罢了。
斋藤正在检查弹药和狙击枪，他问：“是要活捉吗？”这时素子换成了她原来的军用义体，也穿着自己原来的那套衣服，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活捉最好，不行就直接击毙。”素子冷静又果断的说到。
“哇哦，母猩猩终于回来了？”石川调侃到。
素子也没有搭理他，直接上前拿了一把手枪，上膛，然后下了车。
石川对斋藤说：“我猜巴特也会来。”斋藤皱了下眉，说：“他才被打伤了啊。”
毕竟，素子在这儿嘛。果然，石川猜对了，巴特默不作声的来了。“看吧。”石川耸了耸肩，斋藤问：“巴特，你没事吧？”巴特笑了一下，说：“没什么事，只不过之前忘了关闭感觉器官了。”他拿出了他经常用的那类枪，检查了一下。
九课一行人并没有直接冲进旅店，而是在旅店周围埋伏着。素子在旅店一旁的一栋房屋的顶上，巴特则通过一侧的安全逃生梯进入了旅店，并且配合素子。
波玛和石川在旅店的门口守着，以防藤田礼生会混出来。斋藤已经在不远处架好了狙击枪。
旅店内。
藤田礼生和长泽亮坐在同一个房间内，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进来在藤田礼生耳边说了几句，藤田礼生很满意的笑了笑，对长泽亮说：“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随后便和黑衣人一同出去了。
屋内一直播放着门德尔松的《无言的歌》
巴特在上楼的时候就遇到了几个保镖了，他们也是配了枪的。巴特直接开枪了，而且很准，直接对准了头，白色的脑浆流了一地。
素子是直接跳到了旅店的房顶上，并且找到了藤田礼生所在的楼层，在来的路途上直接干掉了两名保镖了，和巴特会和了。
“看来让你扮花魁真是委屈你了啊。”巴特靠在墙上，一边提防着后方一边对素子说到。
“那下次你扮？”素子还有闲心来开玩笑，大概是心情不错吧。巴特也只得笑呵呵的糊弄过去了。
素子定睛一看，前方约莫有二三十配了枪的人。
“他们好像是仿生人。”巴特说到。忽的，听得“啪——”的一声，旅店的电源被切断而来，一片漆黑。好在这具义体有夜视的功能。
几个仿生人冲了上来，朝素子开枪，素子往一侧闪避躲过了，她冲上前直接抓住了一个仿生人的手腕，再用膝盖踢中了他的腹部，直接将他的手扭了下来，趁机又开枪杀死了他。
在战斗中，素子有注意到这批仿生人的眼睛和普通仿生人的眼睛不大一样，他们的眼睛经过了特殊的处理，有热能感应的功能。即便开了光学迷彩也没有任何作用。
一旁的巴特开枪杀死了几个，但两人还是觉得有些寡不敌众。
一群仿生人像丧失一般的向两人扑来，素子解决掉了一个，紧接着后面又会再来一个。这也是素子没想到的，藤田礼生竟然会带这么多仿生人。
素子和巴特被他们包围了。两人背靠背保持着持枪的姿势站立着，随即向周围的仿生人开枪。
一番战斗后，素子把枪口对准了最后一个仿生人的额头，果断利落的扣动了机板。正当素子以为结束了的时候，在她背后，一个仿生人颤巍巍的站起来扑向素子。
砰地一声，素子立刻转过头，看见一个仿生人倒在她跟前，还有前面举着枪的巴特。
“大意了啊，少佐。”巴特得意的笑了笑。
两人跑到了藤田礼生所住的房间前，两人分别站在房门的两侧，素子举着枪，迅速的拉开了房门。
令她没想到的是，打开门，站在她面前，同样拿着枪的人，不是藤田礼生，是长泽亮。
“藤田礼生呢？”素子质问到。
长泽亮的枪口也指着素子，两人就这样对峙着。“他走了。”长泽亮很平静的说到。
“他去哪了？”素子继续问。
长泽亮苦笑道：“也许逃走了吧。”此时还在门旁的巴特有点着急了。
房间内还在播放着那首《无言的歌》，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平常。
长泽亮开始一步一步的向素子那边走着，巴特也立刻转身，拿枪对着长泽亮，说道：“把枪放下。”长泽亮并没有在意，走到了素子的枪口前，紧挨着枪口。
“素子小姐，不对，应该称呼你草薙少佐，我希望你，说话算数。”长泽亮那如释重负的微笑，让素子感到一丝惶恐和紧张。
一刹那，长泽亮一手握住了素子拿着枪的手，动作极快，随即扣动了机板。
枪响声短暂的打断了乐曲的播放。
素子睁大了双眼，她立刻上前扶住了长泽亮。怒喊道：“长泽亮！”
子弹打穿了长泽亮的胸膛，鲜血迅速的浸染了他黑色的外套。“巴特，快通知其他人，追捕藤田礼生！”素子转头对巴特说到。
“长泽亮！长泽亮！”素子按压住了出血口，血从素子的指缝中渗出，慢慢的覆上了素子的手背。
长泽亮的呼吸很轻微，他笑着看着素子，说：“给她一个……更好的……生活。”他不断的喘息，再怎么平稳自己的呼吸，也掩盖不住胸口剧烈的疼痛带来的抽搐。他这才能静下心来，他曾以为自己会死在战场上，像一个英雄一样的牺牲，但他却活了下来……活到了现在。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能力救出自己的朋友，救出阿月。
耳边还能听见素子的呼喊声，渐渐地感觉声音也消散了，视线越发的模糊。
等到巴特上来的时候，素子站在长泽亮的身旁，低着头。屋内，乐曲一直循环播放着，旋律悠扬，也适合夜晚的静谧与安详。
”通知了吗？“素子问。
巴特“嗯”了一声。
素子转身离开房间，说：“走吧。”
“藤田礼生已经坐车下山了，现在应该还在路途中。”巴特说到。
素子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那看来是下不了山了。”
不出素子所料，藤田礼生的车被塔奇克马拦住了。
“巴特桑~巴特桑~”一台塔奇克马挥动着它的“手”向巴特打招呼。
巴特还很惊讶，素子解释道：“是陀古萨让它们来的，他猜到藤田礼生可能会逃，就让塔奇克马在这里埋伏好了。”
波玛和石川抓住了藤田礼生，素子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般看着他。
“你们……资金的事儿是长泽亮干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藤田礼生狡辩到。
素子说道：“你的罪证恐怕还不止这一项。”
“哼，他也带不走他的辉夜姬的。”藤田礼生恶狠狠的说到，露出了阴狠的笑容。素子拿出枪指着藤田礼生，说：“你最好少说点话。”石川看素子这样，就知道她多半是怒了。
“花魁小姐。”藤田礼生嘲讽般的说到。
“啊！”藤田礼生痛苦地吼叫了一声。素子开枪了，打到了藤田礼生的右肩上。“少佐！”石川喊到。藤田礼生的整个右臂都进行了义体化。
素子掐住了藤田礼生的脖子，说道：“再不闭嘴，我就打到你。”她顿了顿，随后一字一句的说：“认罪为止。”
等到素子他们忙完的时候，天都亮了。
陀古萨都累到要躺地了，他一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坐在车上，说：“终于要结束了。”石川笑他，说：“不怕回家被老婆骂？”陀古萨也没力气去争辩什么了，他拖着长长的声音，说：“唉……真累啊。”
塔奇克马还闹着想去山上看看，巴特不让，它便不高兴的坐在一旁。“你去了会卡在那出不来的。”巴特说到。
荒卷已经提前离开了这里，回去复命去了。
“你还要回樱屋吗？”巴特问素子。
素子点点头，说：“我去去就来。”
她是回去带走阿月的，在到樱屋前，她只是换回了那身和服。巴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跟着素子。
天已经全亮了，昨晚旅店发生的事情估计惊动了这里不少的人吧，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素子进了樱屋，她又一次的看见了那棵巨大的樱花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样的恬美，散发着清香，也会让过往的人着迷。
第九章：我爱你
素子看着那樱花树，却觉得不像自己先前来时的那棵树。不知为何，她不太想再多看这棵树。
“妈妈桑，阿月呢？”素子见到了美子。美子的神情黯然，充满了忧虑。她说：“在她房间里。”素子谢过美子后，就直接去了阿月的房间。
阿月正对着镜子在梳头发，那长长的柔顺的黑发像泼墨般垂下，她拿着木梳轻柔的向下梳理着。但她并没有绾成任何样式的发髻，只是很平常的用发绳在头发下端，系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还有几缕短一点头发垂在脸颊两边。
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阿月转头看去，她看见是素子，便很开心的说道：“素子来啦。”她放下木梳走到素子跟前，像个小孩子一样。阿月拉着素子坐在榻榻米上，她凑上前仔细端详着素子，说：“总觉得素子……”
“我怎么了？”素子也笑着看着阿月。
阿月歪了歪头，说：“嗯……看起来很亲切的样子，很像，一个美丽又英姿的大姐姐。”素子的眼珠转了转，说：“哦？是吗？”阿月频频点头。
素子把阿月脸颊旁的一缕发撩到了阿月的耳后，说：“阿月想去外面的世界吧？”
阿月轻轻地点头，眼神很柔和。
“阿月想去做什么呢？”素子问。
阿月嘟着嘴，眨眨眼，想了想，说：“想去看看外面的樱花。”
“为什么呢？”
“想知道外面的樱花是不是也和这里一样漂亮呢。”阿月回答到。
素子真的很感慨她的单纯和可爱，但听着她的回答又觉得几分悲哀涌了上来。
外面的天气晴好，如果出去踏青郊游，也会别有一番感受，尤其是坐在樱花树下。
阿月问：“素子在外面的世界是做什么的呢？”
素子回答道：“是做什么的呢……是做一些普通人不会做的事情。”她觉得一时和阿月解释这些，也许解释不通。但她的确就是从事这样工作的人。阿月说：“是和长泽先生一样的工作吗？”素子没有表态。
阿月打了个哈欠，眼里都涌出泪了。“素子，我能靠在你身上吗？”阿月的声音也很轻柔。
素子跪坐着，阿月就枕在素子的大腿上。
一时间，屋内寂静的让人害怕，外面的鸟雀都不叫了。
“素子今天就要离开了吗？”阿月问。
素子的手轻抚着阿月的头，说：“是啊。”她能看见，阿月的眼里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阿月微微笑着，她说：“还真有点舍不得素子呢。”
素子眯着眼笑了起来，说：“我是来带你去外面的世界的。”这句话在此时听起来很像一个玩笑。
“带你去看外面的樱花，外面的天，外面的一切。”素子继续说到。
阿月笑得很开心，很开心。
素子忽然带着试探的问：“你有告诉你喜欢的人，你很爱他吗？”阿月点头，说：“有啊，我给他说‘我爱你’的。”也是说的中文的‘我爱你’。
素子问：“什么意思呢？”阿月笑着解释道：“就是，喜欢你，爱你的意思，是中文。”
素子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那‘我爱你’就是表达爱的意思吗？”阿月“嗯“了一声。素子又问：“你懂中文？”阿月摇摇头，说：“是雪初姐姐教我的。”
忽的，阿月侧过身，本以为她是看着素子的脸，可却把脸对着素子的衣裙，一手攥着素子的衣角。素子都快看不清阿月的脸了。
“其实……”阿月说。
“什么？”
“我知道我不会离开这里。”阿月继续说到。
素子看着阿月。
“长泽先生……”阿月的声音低了下去。
“已经不在了。”阿月的声音和气息都很不稳，手更是死死地攥紧了素子的衣裙，仿佛是抓住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阿月……”素子唤到。她感到不妙。
素子想伸手抚摸阿月的脸，却才发现，她的嘴角和眼角都在流血。她立刻将阿月翻过身来，她才看清了，阿月的一半脸上全是血，血还不断的从嘴里往外冒，她的和服上，在阿月枕着的那一块，全都是血。只不过和服本身就是红色的，相溶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滩水渍。
“阿月！阿月！”慌张的素子甚至直接拔出了电子脑的连接线，可当她把手接触到阿月的后颈时，才想起来，她们，没有电子脑。
阿月一半的脸完全被血染红了，就像在脸上打翻了一盒极艳极红的胭脂。
“咳咳……素子……”阿月摸了摸自己眼角流出的‘泪’，伸手去摸了摸素子的脸颊，那双沾满了血的手，在素子的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阿月！你别动，阿月！”素子惊慌失措的喊到，可无论怎么样，她都抑制不了阿月嘴里汩汩冒出的鲜血。
素子看见自己的眼泪滴到了阿月的手上。
她打算立刻出去叫人来，可阿月却拉住了素子，不让她离开。
“不用了，素子……咳咳……你在这儿，陪我一下就好……不要走。”阿月还笑着对素子说。
这一瞬间，让素子手足无措，做不了任何事。无论昔日如何的力挽狂澜，反败为胜，在这样的一刻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长泽先生……曾经给我说，在外面那个世界，人们的灵魂都会被困在一个躯壳里面……”阿月喘息着，虚弱的说着。
“别说了……阿月……”素子带着些许哭腔的说到。
“躯壳可以随意更换……咳咳……但，灵魂不会……”阿月不顾素子的劝说，继续说着。
“那我去了外面，也是这样吗？我……有不有灵魂呢？”阿月扯出的笑容，看起来是那样的憔悴，痛苦。
“素子，我…呼…我爱你。”阿月也是用中文说的‘我爱你’，她笑着，对素子说。
素子感觉到了，那攥着她衣裙的手已经松开了。
“阿月！！”素子近乎嘶吼着。
听见了素子的喊声，巴特立刻冲上了楼，拉开了房门。
他看见素子双手横抱着满脸是血的阿月，素子前额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双眼。看不清她的神情。
巴特呆住了，他很少看见这样的素子。
素子一直抱着阿月，往外走着，一步一步的一直走着，走过了一扇又一扇的房门，经过了一个接一个的房间，再经过了那棵巨大美丽的樱花树，看见了那一片一片的樱花随风飘落，悄无声息。
这里是桃源乡，世外桃源，多么，美丽的地方啊。
巴特和素子迟了一天才回去，素子让巴特把长泽亮和阿月葬在了一起。埋在了山脚下。
当素子要离开这里的时候，美子突然找到了她，把阿月的录音机交给了素子，对她说：“阿月之前给我说，等你离开这里的时候就把这个给你。”素子点头以示感谢。
巴特和素子开车下山了。
当车缓缓开出不夜桃源乡时，素子往回望去，车辆渐行渐远，而桃源乡，也越来越模糊，像是被一层雾给笼罩，又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挡板一样。里面，和他们来时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在开出了一段距离后，他们看见有几辆车在往山顶行驶着…….
“我很后悔。”素子终于开口了。
巴特开着车，盯着前路，问：“为什么？”
素子回答道：“后悔我没杀了藤田礼生。”
巴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杀了他也一样。”
素子看着巴特，巴特继续说：“你还记得旅馆里的那些仿生人吗？藤田礼生来这里的时候才开三辆小车，不可能装得下那么多的仿生人，还带着那么多的枪支……能够做到这些的，绝非是藤田礼生那类人，更不会只有藤田礼生。”
素子有些惊慌的再次回头看，刚刚那些车辆早已不见了踪影。
最后，他们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公安九课。
正式结案了，内务省的嘉奖也不会少，只是，没有谁再提起不夜桃源乡这个地方。
九课一行人还是觉得要去庆祝一下，毕竟也是个淘神费力的大任务啊。他们订了一个酒店房间，也是和风的。陀古萨都快对这种和风建筑有心理阴影的。
他们在酒馆里玩的很开心，至少比在那里玩的开心多了，房间里好不热闹。
大家玩到一半时，素子突然出去了，不过并没有谁注意。众人还在不停地互相灌酒，一片喧哗。
巴特都快被灌醉了，他头脑都发昏了。不知怎么的，几个人把巴特推到一个房间前，怂恿着巴特开门进去。本来就有点醉了的巴特更是不明所以，还真的很听话的打开了门。
不过里面有些昏暗，看不清什么，巴特刚一踏进去，门就自动关上了，吓了他一跳。
巴特尝试着往前走着，他还是能断定，这里应该是个旅店客房。
“欢迎回来，大人。”是很熟悉的女声。
巴特只觉得声音太耳熟了，但却看不见人。忽的，房间就亮了许多。素子跪坐在巴特前面，她缓缓抬起头，就像在樱屋时那样。
素子穿着那身花魁的和服，还戴着不少的头饰。
巴特脸色都变了，又惊又喜又害怕的样子。“少……少佐……”
素子笑了笑，站起来，站到巴特的身前，食指放到巴特的唇前，说：“嘘……可别太大声呀。”
旋即，她搂住了巴特，踮起脚尖，直接亲吻了上去，吻了许久，才放开了巴特，说：“难道巴特先生，不想和我共度春宵？”笑得又漂亮又魅惑。
巴特一笑，亲吻着素子，把她禁锢在墙和自己之间。
两人相拥亲吻，缠绵在一起。
素子躺在巴特身下，再一次紧紧的抱住了巴特，在他耳边说：“我爱你。”就像阿月对长泽亮说的那样。
巴特笑了，他在素子耳边说：“一直都很喜欢你。”
原以为巴特不会明白的素子，很意外，也很高兴，被巴特这样一说，竟还有几分脸红。
室内又昏暗了下去，两人交叠相拥在了一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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